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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更新於: 19.09.2024, 9:46a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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蒲絮

藝術家
伍韶勁
地點
地下商場中庭
媒介
裝置
尺寸
尺寸不定
文學作品
早晨的氣味
作家
麥樹堅
蒲絮
作品簡介

伍韶勁以光影和聲音裝置,呈現平常或被忽略的事物。《蒲絮》是場域特定作品,回應這個地方的歷史。在啟德機場尚未落成之前,新蒲崗稱為「舊蒲崗」,有傳那裡是一片蒲田,蒲絮在空中飛揚;之後,蒲田變成舊機場的跑道,航班在那裡起飛降落。動態裝置《蒲絮》於AIRSIDE中庭徐徐升起和飄落,宛如時間中的輪轉。像麥樹堅的散文〈早晨的氣味〉,為生活中的熙來攘往,帶來清新的氣息。

動態時間
織織如流 
紡一城輕暖
茫茫時百折千迴  
飛絮流連輪轉
光亮有時
高飛有時

動態時間 

1pm, 6pm
3 分 30 秒

動態時間 

2pm, 7pm
4 分 30 秒

動態時間 

3pm, 8pm
3 分 15 秒

文本

偶然起床起得早(其實未必有睡過),決不會磨蹭在家等到日光普照才外出活動,總是胡亂穿件外套、換過波鞋到樓下吃早餐、買報紙。有時候我會隨便戴一頂鴨舌帽,遮蓋蓬鬆凌亂的頭髮──不過,順其自然、不修邊幅的時間還是佔多數。我本來就不是一個講究衣著的人(外套、上衣、褲子和鞋襪總是胡亂拼湊),又完全沒有時裝觸覺(有時我還會穿十多年前買下的衣服),所以我清早的造型可說是十分糟糕的。

七點以前,街上的早晨氣味濃得囂張跋扈。植物的綠意隨第一口吸入的空氣大舉攻陷鼻腔,將「運作」的訊息灌進人的身體裡。我總覺得這種清新氣息是粉末狀的,很疏離地分佈在空氣中,由於很輕,就被人們一點一點地吸進肺裡,又或者黏附在衣物上,直至到達熱鬧的地方如車站或巿場才融化。這種氣味通常是又濕又涼的,那不過分的寒意略帶灰色,好襯托其他顏色逐步轉醒。樹木從黎明的昏暗中重新拿出樹榦的白與啡,拿出葉片的碧綠或墨綠,它們才顯出細緻和層次;道路從街燈的監視下逐步獲釋,還原它們的深淵黑和斑駁灰,掌握它們的弧度和斜度。一叢又一叢季節的花,通往公園的捷徑,舞著羽毛扇的仁慈長者,穿梭於高處低處的雀鳥……冉冉從灰色裡浮現積存了一夜的活力。

八點以後,早晨的氣味急劇消散,直至沒有味道就是白晝的味道了。夏季晝長夜短,早晨的氣味來得早,消散得更早。五點鐘起床往外邊一張,天色已經轉淡,不消片刻,整片天就全亮起來。

小時候總有到外公家小住的機會,外公外婆例必會帶我去吃早茶。外公愛幫襯藍地街巿附近的嘉爵酒家,那裡有稱呼他做「阿黃」的老朋友。沿青山公路經過桃園圍的田邊,空氣特別清爽,能與繁忙車道的污濁廢氣抗衡。也許是那兒植物特多:最外圍是猖獗的野草和不知名的樹木,裡面一層是假芋頭和蕉樹,中間是農人栽種的蔬菜。那條路的空氣之所以特別,全因植物氣息裡滲有纖纖流水的味道。你很難看清楚水的起迄處,在土地裡如何曲折發展,但總能嗅到它的存在,抓到一種屬於新界的水獨有的味道。

早晨的氣味最有效使我憶起讀中學的時光。那時候我有六點前起床的習慣,梳洗、更衣的動作再溫吞吞也能六點多到達車站,車開得再慢也能七點前抵達目的地車站。連接學校和車站的路呈L字型,每朝準時有個古怪大叔把鞋子掛在頸上,以倒後走的方式走幾次來回。一同回校的幾個同學,都說明天在路上放幾顆圖釘吧,可是說了幾個學期都沒有實行這惡作劇。我對這段路印象深刻不全因為這個怪人,而是那股早晨氣味令我精神抖擻。那條路猶如一張展開的白紙,叫我放心寫下當天所得的知識。學校臨海,風勢不分季節的清勁,偶爾單衣上學,寒意似是勸學的訓示。那條路上有列車的鈴聲、麻雀的啁囀,都很清脆;前半段路有青草味,中段就飄來中式早點蒸騰的氣味──糯米雞比較高調,腸粉淡雅樸素,燒賣和粉果相對地鬼鬼祟祟,所以輸給山竹牛肉。

冬天校工開門的時間比夏天要遲。我們經驗豐富,慢慢買好了早餐,踱到校工宿舍附近就同聲大叫:「阿嬸開門呀!」可憐的阿嬸猶在溫暖的被窩裡造著好夢,卻被我們幾個頑皮鬼吵醒。睡眼惺忪的阿嬸匆忙圍上頸巾、穿上晨褸半跑半跳衝出來開門,每次都喋喋不休罵我們殘忍呀苛刻呀不近人情呀。我們捧著塑料保溫碗喝著冒煙的皮蛋瘦肉粥,笑說:「阿嬸,我們剛才見到校長,你不是要他叫你開門吧?」阿嬸那副悻悻然咬牙切齒的表情,令我們幾個樂不可支。

成為全校最早上學的學生其實沒甚麼了不起。霸佔了有蓋操場的桌椅,不是吃早餐就是做功課(本來昨晚就要完成的功課),遇上測驗就姑且在這一小時努力一下。間中有同學帶籃球回來,我索性把書包丟在籃球架下,在清涼的空氣中比試飛身上籃和急停跳投。難得空落落的校園,籃球彈地的迴聲,腳板透過鞋底感受到的摩擦與震盪,三者糅合為一,至今仍然被我奉為青春期的重要標誌。

唸中學的七年裡,我每天游刃有餘、輕輕鬆鬆的上學,一次遲到的紀錄都沒有。永遠與訓導主任緣慳一面,或多或少要歸功於老爸「早起的鳥兒有蟲吃」的訓勉。在家裡,老爸就是無上權威,對於他的訓誡我不敢忤逆。但是老早回到學校吃過早餐就無所事事,除了聊天,便只有在球場上拼個你死我活。尚未上課,襯衫就濕得貼著背脊,早起的得益不過是發現幾個有把握的射球位置。

為了早起,更加要堅持早睡,結果惹來同學嘲笑。有同學晚上九點鐘打來我家問功課,我卻好夢正酣。接電話的老爸答道:「麥樹堅已經睡了。」翌日回到學校,我旋即被同學圍著嘲笑是聽教聽話的笨小學生,後來還被質疑是不是有甚麼難以啟齒的暗病。

後來我反複思量「早起的鳥兒有蟲吃」:第一個想法是早睡早起的最大好處是身體健康,而所謂搶佔先機不一定鬥快鬥早,還要論實力、比智慧,甚至看誰運氣好。第二,若對照「愚鳥先出林」,那麼要早起才有蟲吃的鳥不只是蠢,應該也很羸弱。要承認自己智力低下、身體孱弱是需要勇氣的。第三,誰說早起就等如擔當「鳥」的角色?說不定本來就是條「蟲」──「早起的蟲」,不過是成全「早起的鳥」的犧牲品。因此懶蟲遲遲不起床,其實未必沒有審時度勢的睿智。

唸預科時我依舊是愚鳥,因為轉了學校,上學的路便突然寂寞起來。沒有再在球場上飛來飛去,每天乖乖吃過雞蛋三明治便開始溫習,應付生生不息的小測。

唸大學時,我起床起得更早。未夠五點我就起床,躡手躡腳梳洗後亮著書桌的燈,讀那些與學業有關或無關的書。此刻家裡真能一點聲音都沒有,我能集中精神閱讀。然後清晨的氣味由窗戶滲進屋裡,傳來一點涼意,書紙因此潔白起來,讓人不忍掩卷。這時期老爸不再談甚麼早起的鳥,改以有典故的「聞雞起舞」勉勵我繼續早睡早起。有祖逖和劉琨的故事支持,我沒有再想到早起的蟲了。

有時候我也會在清早回覆隔晚的電子郵件。老師收到我的回覆十分驚訝,她在自己的專欄裡嘆息:「清早上網,往電子郵箱一看,赫然是你的來信。發信時間是早上五點多……今天還有堅持每天天亮前起來讀書的孩子?」我的答案是:「我從不晚睡,我只是早起」。這是我的生理習慣,已經成為我生活的規律了。當然,我承認我懼怕玩樂,心底常存歉疚,總覺得自己的光陰流失得比別人快,所以同齡朋友喜歡的玩意和娛樂活動,我幾乎沒有參加。進大學的第一天我已有明確目標,我知道這個目標很穩妥、安全,雖未至於萬無一失,但必定沒有錯。

早起的習慣一直堅持至任職自由工作者(freelancer)才終結。為了趕在限期前完成任務,我經常日夜顛倒、夜以繼日,通宵達旦不眠不休去消化工作。未必有連續六小時的暢快睡眠,能小睡片刻已經很不錯了。我有好幾次這樣的經驗:在清晨六點完成了艱鉅任務,把成果發送給「買方」後有大罪得除的釋懷。因為錯過了入睡的最佳時間,因為肚餓,因為想喘口氣,便隨便換過衣服走到街上,呼吸能令我憶起美好青春期的早晨氣味。

早晨的氣味,這些年來不曾變易,無論我搬到哪兒,只要我沒有患傷風,那股氣味萬試萬靈能令我重新振作。身體再疲累,精神再萎靡,深呼吸幾下把肺裡的鬱悶換掉,眼睛就能明亮地睜開。

從容地吃飽早餐,回家一開門就看見老媽在柔和的日光中踱步。她還未架上眼鏡,瞇著近視眼掃視我手裡的報紙和麵包,過了幾秒又老調重提:「怎麼又不梳頭就跑出去?」

「這是近期流行的髮型嘛。」我已經習慣這樣回答。

關於伍韶勁

伍韶勁(1980年出生)為跨領域藝術家及設計師,擅於創作概念性、場地特定和參與式項目。他相信藝術不但與社會有着密切關係,更可以改變社會。這種信念一直驅動着他的藝術創作。他的作品曾於廣州三年展、上海世界博覽會、越後妻有大地藝術祭、米蘭設計週,還有法國、意大利和澳洲等多個大型國際展覽中展出。在加拿大懷雅遜大學取得新媒體藝術系學士後,他先後於英國愛丁堡大學及法國國立當代藝術工作室Le Fresnoy 取得可持續設計理學碩士及藝術碩士文憑,並自2015年起,加入香港浸會大學視覺藝術院擔任助理教授。

關於麥樹堅

麥樹堅,香港浸會大學榮譽文學士、哲學碩士。曾獲全球華文青年文學獎、大學文學獎、香港藝術發展獎藝術新進獎(文學創作)、中文文學創作獎及中文文學雙年獎等。著有散文集《對話無多》、《目白》、《絢光細瀧》、《板栗集》;詩集《石沉舊海》;小說集《未了》、《烏亮如夜》等。

創作團隊

作曲:林丰 

燈光設計:李智偉 

技術總監及製作夥伴:金舞台技術有限公司 

單簧管:馮逸山  / 小提琴:陳詩韻 

大提琴:李幗珊  / 鋼琴:嚴翠珠 

 

特別嗚謝:黃子玨、林池、張嫣玹、王嘉敏、張慧婷、香港浸會大學視覺藝術院

蒲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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